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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薇婭。
事情還要從馬斯克說起。
11月初,馬斯克這位全球首富在推文中發了一首曹植的《七步詩》,引發了全球范圍的猜想。雖然沒有人準確地知道馬斯克想要表達的意思,但比較合理的推測是,這和他在上個月被“逼捐”有關。
10月底,聯合國一位官員在接受采訪時表示,如果馬斯克捐出個人財富的2%,就可以解決世界饑餓問題。把一個全球性的人道主義難題拋給一個億萬富豪,這既是一種公開的求助,又像是一種發難。當然馬斯克也不是吃素的,他回應說:“如果世界糧食計劃署能夠以透明公開的會計方式,詳細描述如何用60億美元解決全球饑餓問題,我現在就賣特斯拉股票。”不用說,這個事情最終沒有談成。
聯合國官員把馬斯克推向一種道德困境,但馬斯克敏銳地指出了解決全球饑餓問題的制度性軟肋,“逼捐”由此陷入了僵局。馬斯克雖然保住了自己的股票,但是并不能回答這樣一個詰問:當數千萬人還因為饑餓而處于死亡邊緣時,少數巨富卻擁有天量財富是不是道德和正義的?于是他把一個中國古代詩人擋在了自己面前。
馬斯克被“逼捐”是一個意味深長的時代征兆。在新冠大流行的背景下,公眾和輿論對畸形的貧富差距的容忍度越來越低,對億萬富豪的道德要求也越來越嚴苛。很多年輕人開始學習《資本論》,想來也是在尋求某種答案。
說回到我們身邊。直播帶貨的“頂流”薇婭受到稅務機關處罰的新聞出來之后,引發了段子手的狂歡。但更常見的感慨卻是,“普通人的心態崩了”。這里面究竟有怎樣一種微妙的失落感呢?你以為她是一個“售貨員”,但人家早已是頂級富豪。你洶涌的消費熱情,匯聚成了她的財富。而她所繳納的罰款的零頭,可能是你永遠都賺不到的。無論你是不是當過她的韭菜,那種苦澀感恐怕都是揮之不去的。
薇婭最早是在著名的“動批”市場開服裝店的,雖然一度出道當歌手,但是并不成功。在新零售的業態出現之后,她敏銳地把握住了潮水的方向,在很短時間里就成為帶貨界屈指可數的頂流,在消費領域展現出令人咋舌的號召力。在獲取巨額財富的同時,薇婭本人也成了明星,擁有數不清的榮譽和光環,甚至還被聘為“2021年度網絡誠信宣傳大使”。薇婭的成功似乎是一個完美的“上升”典范,藉由時代的機遇和個人稟賦,她從社會底層快速完成了身份“躍遷”,讓人感覺特別勵志。遺憾的是,這樣一個光鮮亮麗的形象,還是經不起“凝視”。眼見她起高樓,眼見她樓塌了。作為一個公眾人物,她不得不為自己的違法行為付出巨大代價。她的名字猶如曇花,在盛放之后將會杳不可聞。
但是更深刻的啟示,其實是在薇婭這個個體之外的。觀察薇婭等人的成功之路,可以看到影響力經濟的一種新形態,即少數人憑借自身的巨大號召力,可以完成業態的重塑。一個人就可以是一個企業,甚至一個人就可能成為一個“行業”。這不僅意味著新的市場規則的出現,在財富領域,它還可能形成贏家通吃的馬太效應。薇婭并沒有創造消費,她所創造的是更像是對于消費的沖動。薇婭似乎塑造了一個超高速、全行業的供需渠道,但它只是像黑洞一樣,吸收了本來就已經存在的零散渠道。與其說薇婭的財富來自于創造,不如說更多來自于無差別的“收割”。薇婭只是附著在“互聯網+”業態上的一個人格化符號,她所對應的是消費領域古已有之的沖動與盲目。可以看得出,對于這種新的經濟形態和財富新貴,我們似乎并沒有做好準備。
每個時代都會塑造自己的財富英雄,但并不會自動形成正確的財富觀念。業態可能很新,但財富觀念卻可能是陳舊的,甚至是腐朽的。說到這里,我想著重提一下“共同富裕”這個概念。走過的路越多,看過的世事越多,越發覺得共同富裕是一個超越國度的美好愿景。也許絕大多數人永遠都不會和“小目標”、和13.41這個數字扯上關系,但只要那個美好的愿景還在、還被堅持,所有的奮斗都有意義。
(文/蔡方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