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已經執教這支法國隊10年,期間還曾率隊拿過世界杯冠軍,但是德尚依然逃不過法國媒體的苛責。小組賽第三輪,他輪換了9名隊員,從而讓隊內除第三門將之外的所有人都實現了“世界杯夢想”。這一雨露均沾的高情商舉動,給他帶來的反而是質疑。媒體并不在意法國隊爆冷輸給突尼斯把多少人送上了天臺,他們擔心長時間的間隔會把主力們的狀態歇沒了,把腳歇涼了。事實證明,這樣的擔心并不是沒有道理的。
即便是飽受傷病困擾,但德尚能調動的仍是一條世界級的攻擊線。登貝萊有速度、姆巴佩有強度、吉魯有高度,再加上身后的格里茲曼左右調度,即便是跟巴西比,也絲毫不遜色。也正因如此,賽前沒有人相信會有冷門出現,即便對面的波蘭擁有“世一鋒”萊萬。一開場波蘭主動采取的守勢讓法國隊能夠迅速實施狂攻,這幫人踢得太嗨了,不光是幾個攻擊手,就連后腰楚阿梅尼也來湊熱鬧,抽冷子就是一腳遠射。讓人懷疑他們是不是在賽前打了賭,賭誰能打進第一個球。
但是這邊攻得熱鬧,那邊防得精彩,波蘭門將什琴斯尼依然有著神勇的發揮。每每無功而返,自然讓人隱隱想到賽前的擔心。而當波蘭人扛過第一波攻擊之后,組織的反擊也同樣犀利,隊友們得感謝門將洛里,沒有他絲毫不亞于什琴斯尼的表現,球門先被洞穿的就是他們。
法國隊的轉運是孔德脖子上那兩條勞什子的金鏈子被強令摘掉之時,仿佛一下子被松了綁,也一下子找到了感覺。上半場臨近結束時,姆巴佩的直塞,一個高大的身影突然鬼魅般出現在什琴斯尼面前,把球輕巧地送入大門。吉魯!之前一直扮演佯攻角色的吉魯!
天王蓋地虎,看我大吉魯!法國隊的粉絲們瞬間刷屏。漢語言的絕妙之處此刻充分體現出來:一個“大”字,不止把他1米92的身高,更把他的勤勉、他的樸實生動地刻畫出來,不知道吉魯能否感受到萬里之外的中國球迷對他的熱愛。在星光璀璨的法國隊中,吉魯似乎并沒有太強的存在感,人們只是在為本澤馬的傷退而遺憾之余,才想起來還有他可以替補,卻全然忘了,他才是那個最接近隊史進球紀錄的人;在現在的法國國家隊,雖然他是正印前鋒,但更多的是扮演綠葉,為姆巴佩吸引火力,提供支持,所以當外界把目光盯在位居射手榜第一的姆總身上的時候,卻忘了,他才是法國隊在本屆世界杯上第一個梅開二度的人;甚至在慨嘆”諸神的黃昏”時,都遺忘了還有一個36歲的他。
老實人終歸是可靠的,在關鍵時刻的挺身而出,吉魯幫助法國隊打破了僵局,球隊也就此迎來了坦途。外表樸實的吉魯,同樣有著藝術家的靈性和創造性,還記得他下半場那記凌空倒勾射門嗎?要不是裁判該死的哨聲早響了半秒,誰還會再說只有理查利松的那個進球才是最精彩的?
等到75分鐘,吉魯策動進攻,登貝萊助攻姆巴佩打進第二球之后,德尚終于吃下了定心丸兒,隨即用小圖拉姆把吉魯換下——高情商又一次體現出來,既讓老將下場及時充電,又滿足了看臺上的老友的期待。老圖拉姆的國家隊出場紀錄即將作古,但兒子能夠接棒,顯然比這重要很多。
比賽最后時段給波蘭隊的點球,增加了戲劇性,但對結果并沒有太大影響。3:1,德尚的球隊輕松挺進八強。對于法國隊來說,這是一個創造紀錄的夜晚:吉魯已經為國家隊打進了52個球,超越了亨利獨享國家隊射手王稱號;洛里為國家隊出場了142次,追平老圖拉姆的次數,打破紀錄已然沒有懸念;姆巴佩本屆世界杯上的進球數達到了5個,獨居榜首,而他的世界杯總進球也達到了9個,超越了C羅,追平了梅西,可怕的是,他才23歲。
悄悄地,對面的萊萬也創下了自己的記錄,他在世界杯上的進球數停留在了2個,一次撿漏,一次點球。對了,他還罰丟過一個點球。看著36歲的吉魯還在繼續戰斗,34歲的自己則迎來了告別,這個時候,沒有了“失敗的快樂”,有的只是“淡淡的憂傷”。
多年之后,萊萬再次回到卡塔爾,大漠孤煙,如血黃昏,回顧自己往日“世一鋒”的輝煌:我在這里吃過餅,兩個。
正觀新聞·鄭州晚報記者 郭韜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