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有什么？萬紫千紅、青山綠水，是一幅幅視覺盛宴；花香芬芳、草木清新，是一縷縷嗅覺盛宴；泉流淙淙、百鳥聲喧，是一曲曲聽覺盛宴。而蓼茸蒿筍、山肴野蔌，則是一道道味覺盛宴。
春天的景色，就是一個字——美；春天的味道，也是一個字——鮮。樹上的香椿、槐花、榆錢，田間的薺菜、馬齒莧、面條菜……春天，饋贈給中原大地無邊春色，也饋贈給河南人各種新鮮美味的食材，讓我們在大飽眼福的同時，也能大飽口福。
作為河南人的你，是否還記得兒時在山野田間采香椿、摘槐花、捋榆錢、挖野菜的場景？而長大后，每到春天，你是否還能吃到媽媽做的香椿炒雞蛋、槐花包子、蒸野菜等春鮮美味？
今天，就讓我們從河南人的春日食譜里，一起回味記憶里的味道，感受舌尖上的春天。
枝上椿芽嫩
三月的春天，大地綠意未滿，萬樹漸吐新葉。在河南鄉村，香椿是一種常見的植物。當一片片香椿的嫩芽從枝頭吐露，人們便知，屬于舌尖上的春天來了。人們采下最鮮嫩的椿芽，炊煙升起，一道道香椿芽做成的菜肴擺上餐桌，滿足著我們等待了一年的味蕾。
香椿炒雞蛋是廣受中原大地人們歡迎的一道菜。將香椿芽洗凈焯水，配上雞蛋煎炒，色是金翠相間，味是鮮美香嫩，可伴以粥飯，但河南人最喜歡的吃法還是將其夾在饅頭中，或卷在烙饃里。登封的王女士最喜歡吃饅頭夾香椿炒雞蛋，因而每到春天，她總是又喜又憂。“饅頭里夾上香椿炒雞蛋，有時候我一頓能吃兩三個饅頭，但我一吃碳水，又很容易發胖。”王女士說，每年春天她都告誡自己要忍住少吃，但每年都沒有忍住，因為腦子里一直回蕩著一個聲音：一年就這一次，錯過又得等一年……
春日限定的蔬菜里，香椿無疑是“頂流”。除了香椿炒雞蛋，香椿的做法還有很多種，比如香椿拌豆腐、香椿炒肉絲、涼拌香椿、香椿醬、炸香椿、腌香椿等，不同的做法，一樣的美味。
河南的香椿芽一般在三月中旬到四月中旬長成。彼時的鄉村，房前屋后、田間地頭，椿樹芽正發，低者可攀枝而采，高者則需爬到樹上，采得椿芽滿筐，除自家食用，也贈之鄰里親戚。然而到了城市，人們要想吃上這一口美味，大抵是要去市場購買了，也許味道還是那個味道，但終是少了些樂趣。
其實采椿的過程，也是尋春的過程。在如今便利的交通環境下，大概在二月底，南方云南等地的香椿芽就會率先來到河南的市場，此時的香椿芽雖然價格昂貴，但也有不少人愿意搶這個“鮮”。待到三月中旬河南本地的椿芽大量上市時，屬于河南人舌尖上的春天才是真正來臨。
一縷槐花香
春天，是花的世界。桃花、梨花、杏花、櫻花，人們首先想到的是“賞”；而槐花，人們首先想到的是“吃”。四月春光最好，人間已是綠意紛紛，槐花盛開時，一簇簇如雪般堆掛在綠葉枝頭，微風吹過，芳香四溢。其實槐花之美，不輸于桃梨櫻杏，只是與其“色”相比，人們似乎更垂涎其“味”。
槐樹在河南也很常見，大體有國槐和洋槐之分，人們食用的多是洋槐花。四月中旬，空氣中開始彌漫槐花的香氣。這縷香氣飄到河南人的廚房里，便是一道道槐花美味。蒸槐花、槐花炒雞蛋、槐花煎餅、槐花餃子、槐花包子、槐花菜饃……槐花的做法多種多樣，每個地方都有當地喜歡的烹制方式。
老家平頂山的張先生最喜歡吃母親做的槐花菜饃，這是把槐花拌制的餡料夾在兩張薄面餅之間，然后在平底烙鍋上烙熟。“槐花菜饃必須現做現吃，一涼就不好吃了。”張先生在鄭州工作多年，每年槐花飄香時，他都會動起莼鱸之思，于是趁著周末驅車回到老家。每次回家，母親已提前采摘好一大盆槐花，兒子一進家，便開始和面、調餡、搟面、烙饃……很快，菜饃出鍋，他迫不及待咬上一口，焦軟鮮嫩，唇齒留香。
每年四月中旬到五月上旬，槐花集中上市，彼時購者如云。家住鄭州高新區的曾阿姨并不喜歡買市場上的槐花，她總是讓家人開車帶著自己去新密的山上采摘槐花。其實她何嘗不知，自己去山上采槐花的成本比在市場上買還要高，但她享受這個過程。她將采回的槐花做成槐花包子，然后打電話給兩個已成家在外居住的女兒。兩個女兒各自帶著家人回來，一大家近10口人，盡情享用這槐花帶來的珍饈，而這也是屬于他們家庭的一年一度的春日歡聚。
片片榆錢甜
三月三，吃榆錢。農歷三月，榆錢成為人們的焦點。椿芽、槐花、榆錢，可謂河南人春日餐桌上的三大“樹上蔬菜”，椿芽是葉，槐花是花，榆錢則是果實。清明前后，一片片嫩青的榆錢層層疊疊布滿枝條，就像是一枚枚銅錢串起，風送清香滿樹下。
記得兒時，村中房前屋后多種有榆樹，經常捋一把榆錢，一片一片地放在嘴里咀嚼，清甜中帶著一絲苦澀。在河南，蒸是榆錢最常見的做法，將榆錢清洗干凈，均勻裹上淡淡一層面粉，上鍋蒸熟。蒸好的榆錢配上蒜泥、辣椒油等蘸料，清香可口。
榆錢還有一種蒸法，即榆錢窩窩頭。每當清明風起，老家周口的小劉總是想起小時候和奶奶一起做榆錢窩窩頭的場景。清晨，她和奶奶在村里采摘下滿滿一籮筐新鮮榆錢。奶奶把洗凈的榆錢與面粉糅合，然后捏成一個個窩窩頭，放入鍋籠中蒸。她則坐在灶臺前燒火，煙火氣里夾著縷縷清香。當第一鍋榆錢窩窩頭出鍋，一個個青翠欲滴又熱氣騰騰，全家人你一個我一個，很快將其分食完。如果在窩窩頭的“窩窩”里放入辣椒醬，更是令人“榆”罷不能。
榆錢富含多種營養成分，對人身體有諸多益處。查閱資料，得知榆錢也是春天少有的不含草酸的野菜，當真是營養又健康。而榆錢除了蒸，還可以煎為榆錢餅，也可涼拌，也可與雞蛋同炒，或煮成榆錢粥……榆錢諧音“余錢”，春天吃榆錢，吃下的不僅是這口美味，還有對生活的美好祈愿。
田間野菜新
河南人的春日食譜里，食材一半來自樹上，一半來自地里。當樹上綠芽初綻，地里則野菜萌生。薺菜、灰灰菜、面條菜、馬齒莧、蒲公英、白蒿……都是河南人春日餐桌上的“常客”。
初春的麥田，麥苗剛過腳踝，田間地頭，常常可見挖野菜的人。他們一手拿一把小鏟，一手提一個袋子，穿梭在麥田，尋找野菜的蹤影。而與野菜的相遇往往是隨機的，一會發現一棵薺菜，一會發現一棵馬齒莧，一會又發現一棵白蒿……“遇到什么挖什么，回家之后再分類。”中牟縣劉集鎮村民李阿姨說，不同的野菜適合不同的吃法，薺菜包餃子最好吃，馬齒莧可以涼拌，蒲公英和白蒿則可以用來泡水喝。
春在溪頭薺菜花。春之田野，薺菜當為野菜中的“頂流”，尤其是薺菜餡的餃子，應該是河南人春天最喜歡吃的一種餃子。餃子以薺菜和豬肉為餡，清香鮮美，給味蕾帶來巨大的滿足。除此之外，薺菜還可以做湯羹、做春卷，也可以涼拌、炒雞蛋等。
無論是薺菜、白蒿，還是面條菜、灰灰菜，在河南，各種野菜都有一種常見的做法——蒸。人們將挖回的野菜挑揀洗凈，加入食用油以及淀粉或面粉拌勻，鋪在籠箅放入蒸鍋，蒸熟后伴著蒜汁等各種蘸料吃，清淡而鮮香，蒸菜也成為河南人春日里一道必不可少的美味。而除了蒸，大部分野菜也都可以用來做菜饃，或用來下面條，不同的野菜，一樣的清鮮，但又有著各自獨特的口感和香味。
三月里，沐浴著春雨春陽，野菜正在生長。商超、菜市場里也已經能看到各種野菜。然而也有不少人說，野菜在一個“野”字，買的還叫什么野菜呢？因此，大好春光里，我們依然能在田野中看到一個個采挖野菜的身影，歡聲笑語中，大家采擷的是一道道春之美味，也是一縷縷記憶里的趣味。
人間有味是清歡，這份清淡的歡愉，我們只有在春天才能獲得。孔子說：不時不食。飲食合乎時令，是中華民族代代相傳的飲食觀。春天贈予我們各種清鮮食材，我們取之做成“家常便飯”，這就是最自然、樸實、健康、美好的生活狀態。
記者 李娜 李宇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