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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城市融入大自然,讓居民望得見山、看得見水、記得住鄉愁。”習近平總書記關于城市建設的重要論述,為城市高質量發展指明了方向。
河南省委書記劉寧寄語鄭州,要融合好悠久歷史和現代文明,展現新擔當、創造新輝煌,為譜寫新時代中原更加出彩的絢麗篇章作出新的更大貢獻。
以“大山大河大平原”為風貌特征的鄭州,擁有“文武雙全”“文韜武略”的特質。省委常委、市委書記安偉指出,鄭州作為華夏文明的重要發祥地和主根主脈所在地,是我國八大古都和九大國家中心城市之一,必須擔負起傳承好、發展好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重大責任和歷史使命,傳承創新優秀傳統文化、創新創造現代文化,立足“文武雙全”城市特征,擦亮“天地之中、黃帝故里、功夫鄭州”的城市品牌。
本報聯合鄭州市委黨史和地方史志研究室策劃推出的【風物鄭州】——“見山見水見城郭”系列報道,將陪伴讀者持續全方位、多角度探尋鄭州的獨特自然與人文之美。
第四紀的冷風裹挾著松散、細粒度的沉積物,掠過無垠的地表,于某處,風停土落,堆積為黃土丘,在自然的雕琢下,這些黃土堆積層有些成了山,有些裂為谷,自此,這片土地上溝壑縱橫、峰巒起伏。
廣武山,就這樣而來。
它,矗立于鄭州西北,雖沒有名山大川的秀甲天下,卻因見證了中國歷史的轉折而名動史冊——楚漢戰爭期間,漢王劉邦和楚霸王項羽在此以“鴻溝為界,中分天下”,這場歷時4年的戰爭,不僅改寫了劉邦項羽的個人命運,更為大漢王朝一統天下埋下了伏筆。
它,標識著黃土高原和華北平原的交接點、黃河中下游分界線,驚濤拍岸濁浪排空的黃河自此擺脫了峽谷的約束,進入了平緩廣闊的平原,流淌出沃野千里的膏腴之地。
楚河漢界:鴻溝為界,中分天下
《滎澤縣志》記載,廣武山“峰巒尖秀,峭拔數十丈,朝霞暮煙,變態萬狀”。
地理上的廣武山,扼守水陸要沖,為古代的交通咽喉、兵家必爭之地——這里山巒迭起地勢險要,北踞黃河天險,向西可以直通關中平原,策馬八百里秦川,向東可以直下豫東蘇北,行軍黃淮大平原。
“秦鹿奔野草,逐之若飛蓬。項王氣蓋世,紫電明雙瞳。呼吸八千人,橫行起江東。赤精斬白帝,叱咤入關中。兩龍不并躍,五緯與天同。楚滅無英圖,漢興有成功。按劍清八極,歸酣歌大風。伊昔臨廣武,連兵決雌雄。分我一杯羹,太皇乃汝翁。戰爭有古跡,壁壘頹層穹。猛虎嘯洞壑,饑鷹鳴秋空。翔云列曉陣,殺氣赫長虹。撥亂屬豪圣,俗儒安可通。沉湎呼豎子,狂言非至公。撫掌黃河曲,嗤嗤阮嗣宗。”
詩仙李白曾登臨廣武山,揮毫寫下氣吞山河的《登廣武古戰場懷古》,形象展現了2000多年前那場改變中國歷史走向的戰爭——楚漢戰爭。
公元前203年,漢王劉邦引兵渡河攻克成皋城(今滎陽汜水),在廣武西山臨溝筑城,以阻擋楚軍西進;楚霸王項羽聽聞成皋城失守,立即率領大軍疾馳滎陽,在廣武東山上構筑堡壘,兩軍屯兵對壘相持不下,也流傳下許多膾炙人口的故事——
比如,“分一杯羹”,項羽以劉邦父親為人質,威嚇劉邦說:“你要么現在投降,要么馬上與我決一死戰,否則,我就把你父親烹了!”劉邦巧言回答道:“咱倆曾以兄弟相稱,我父親就是你父親,你要煮你父親,記得分我一杯羹。”
比如“寧斗智,不斗力”,項羽和劉邦隔著一條山澗對話,項羽要求和劉邦單打獨斗,劉邦一句“吾寧斗智,不能斗力”,輕描淡寫避開項羽的鋒芒。
雙方對峙以楚軍兵乏馬困、糧草短缺而迎來了轉機,項羽被迫接受和談,與劉邦以鴻溝為界,均分天下,“割鴻溝以西為漢,以東為楚”。
這一條廣武山間的普通溝壑,因緣際會,在干戈四起的亂世化作中分天下的“楚河漢界”,以“鮮活的歷史見證”永遠定格在中國象棋的棋盤上。
公元前202年,項羽率兵東去,劉邦不顧“約為兄弟”的諾言,單方面撕毀約定,趁機跨過“鴻溝”,最終力能扛鼎的楚霸王項羽落得四面楚歌自刎烏江的結局,獨留下霸王別姬的千古絕唱。
“楚漢戰爭,特別是楚漢戰爭中的滎陽、成皋之戰,奠定了漢王朝400年的基業,對中華民族的歷史和漢文化的形成具有特別重要的影響力。”中國史記研究會常務理事陳萬卿認為。
敖倉:一身系天下之安危
如果說楚漢戰爭改變了歷史演進的方向,那么敖倉爭奪戰則是楚漢戰爭轉折的關鍵一戰。
秦朝時期,關中地區“八百里秦川”土地肥沃,被譽為“天府之國”,伴隨著人口增長和城市發展,關中已經無法為秦王朝提供充足的物資供給。
秦始皇統一六國后,發卒30萬人,在廣武山上建造了秦朝的國家級糧倉——敖倉,儲糧之豐,足以“藏九年”。
《水經注》記載:“秦時筑敖山為城,置倉其中,故曰敖倉。城險固,南臨汴水,北帶河濟。”
敖山,廣武山舊稱,敖倉因此得名。
敖倉以其山河形勝的地理優勢,躍升為“一身系天下之安危”的天下糧倉,通過交通控扼、資源調度與戰略威懾,成為秦漢王朝維系政治統治、軍事安全與經濟穩定的核心支柱。
從陸路看,敖倉以東,是空曠遼闊的華北平原,以西直到函谷關,是峰谷交錯的豫西山區。函谷關至潼關120里的崤函古道,“重岡疊阜,連綿不絕,終日走硤中,無方軌列騎處”,是秦漢時期連接關中和中原的交通要道。如果把豫西山地視為關中的東部屏障,那么敖倉就是扼守屏障的東大門。
從水路看,古代滎陽區域水系發達,黃河與濟水在此分流,鴻溝運河連接起黃河、濟水、泗水、淮河等重要水系,黃淮之間以滎陽為水運節點,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水運交通網,敖倉恰好處于水運交通網的咽喉之處,是關中漕糧東輸與崤山以東物資西運的關鍵節點。
屹立于廣武山上的敖倉,不僅是當時最大的糧食與物資儲備集散地,更是天下漕運商賈云集的水陸碼頭,呈現出南糧北運的漕船交匯、軍輜商貨流通的繁華盛景。
楚漢對峙期間,漢王劉邦攻克敖倉,占據糧草優勢,一舉扭轉了敗多勝少的戰爭頹勢,最終問鼎天下,建立漢王朝。
黃河中下游分界碑:山地與平原自此分野
于廣武山遠眺,桃花峪黃河大橋和萬古長河宛如兩條巨龍,交錯而行、彼此輝映。
桃花峪,名字源于其獨特的自然景觀,《滎陽縣志》和《河陰縣志》記載,“夾岸多桃林,春三月時,游人為之目眩”,每到春季,漫山遍野的桃花競相盛放,山野中如流瀑般絢爛,阡陌間仿若紅云飄蕩。
桃花峪不僅因自然美景而引人入勝,還因其獨特的地理位置而聲名顯赫。這里是中國三大階梯地形二、三級交接點,山地與平原在此分野,黃河也在此處擺脫最后一處山地的束縛,從中游進入下游河段。
東經113°27′,北緯34°58′,高聳入云的黃河中下游分界碑以精確的地理坐標將萬里黃河分為中下游。
此處年均徑流量達560億立方米,河道寬度由中游的300米驟增至下游千米之闊,完美詮釋著“懸河”地貌的誕生起點。
2013年9月,鄭州市區的第四座跨黃河公路——桃花峪黃河大橋建成通車,“一橋架南北,天塹變通途”,這是一座三跨雙塔全鋼梁自錨式懸索橋,主跨長406米,也是當時世界上跨度最大的同類型橋梁。
桃花峪黃河大橋的建成,使鄭州與焦作之間的行車距離縮短了30公里以上,兩地居民開車僅需半小時即可到達。
它與京港澳、連霍高速公路相連,構成了鄭州大都市圈的“日”字形高速公路大環線。此外,大橋如一條線,串聯起鄭州黃河文化公園、云臺山風景區、嵩山、堯山風景區以及伏牛山風景區等自然杰作,成為一條重要的黃金旅游通道。
這就是廣武山,山與水磅礴東去,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塑造了這片土地獨一無二的人文地理環境;這就是廣武山,橋與碑兩看相不厭,文明的遺址遺存和現代建筑技藝交相輝映,銘刻下人定勝天的智慧結晶。
風從廣武山吹過,歷史的回音激蕩在山河之間,那么近,那么遠。
本報記者 王戰龍 史治國
通訊員 馬珂 李海霞/文 徐宗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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