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3000億眼科白馬愛爾眼科突然刷屏。
事情是這樣的:2020年12月31日,知名醫生、武漢市中心醫院急診科主任艾芬通過社交平臺質疑愛爾眼科,稱在武漢愛爾眼科治療白內障,致右眼視網膜脫落。
事情曝光之后,面對艾芬的質疑,12月31日晚間,武漢愛爾眼科醫院在官方微博發表聲明稱,艾芬的術前檢查、手術和術后復查等各環節均符合醫療規范。
不過,公司的澄清并沒有讓事情平息,輿論依然在發酵。
1月4日早間5:54分,愛爾眼科官方微博發布《關于艾芬女士診療過程的核查報告》稱,艾芬女士右眼視網膜脫離與本次白內障手術無直接關聯。同時,武漢愛爾眼科醫院也深刻反思,未明確交代術后復查時間,術后其他時間的復查未掛號,也未作病歷記錄。
知名抗疫醫生開懟愛爾眼科
2020年12月31日,知名醫生、武漢市中心醫院急診科主任艾芬通過社交平臺開懟愛爾眼科,因艾芬醫生抗擊武漢疫情的特殊身份,其在社交平臺的發聲引發廣泛關注。
據艾芬自述,2020年5月份,她因感覺視力明顯下降,到武漢愛爾眼科醫院就診,院方稱她右眼患上了白內障,并于5月下旬接受了手術,摘除了右眼晶體,植入了愛爾眼科醫院提供的右眼人工晶體,手術大約花費2.9萬元。
但手術后未見視力好轉,艾芬于10月在自己就職的武漢市中心醫院眼科檢查,結果顯示其右眼孔源性視網膜脫離,近乎失明。
艾芬質疑愛爾醫院隱瞞視網膜病變問題,夸大晶體植入的作用,耽擱了真正眼疾的治療。
隨后,12月31日晚間,公司及時澄清稱,醫院第一時間對診療全流程開展自查,患者(即艾芬)右眼為高度近視并發性白內障,有手術適應癥,術前檢查、手術和術后復查等各環節均符合醫療規范。
但公司的澄清并沒有讓事件平息,輿論依然在持續發酵。
2021年1月1日下午,艾芬通過其個人微博回應稱,術前B超和OCT檢查是按照愛爾的要求做的,這兩個檢查有沒有異常和眼底視網膜平復不是一個概念,希望望愛爾醫院公布她的正確的術前白內障照片。
1月2日上午,上市公司愛爾眼科醫院集團首度發聲稱:對于艾芬女士在武漢愛爾眼科醫院的眼病診治事件,愛爾眼科醫院集團高度重視,迅即成立集團調查工作組,并于1月1日連夜趕赴武漢進行調查。工作組將對此事進行全面調查核實。集團對艾芬女士所述病痛表示關心和同情,并愿意為其后續治療提供幫助。
1月4日早間,愛爾眼科官方微博發布《關于艾芬女士診療過程的核查報告》稱,艾芬女士右眼視網膜脫離與本次白內障手術有無直接關聯,艾芬女士手術過程順利,術后第一天裸眼視力恢復到0.6,但愛爾眼科集團也承認愛爾眼科未明確交代患者術后復查時間,并且術后其他時間的復查未掛號,也未作病歷記錄,主診醫生未按醫院規范規定及時上報不良事件。公司希望竭盡所能幫助艾芬女士解決眼部疾病問題,組織專家力量為艾芬女士提供最大的支持和幫助。
愛爾眼科白內障項目營收占比近20%
白內障手術項目是愛爾眼科的重要業務板塊,近幾年營收占比都在20%左右。公司財務數據顯示,2018年愛爾眼科白內障手術項目營收為15.45億元,占比為19.29%,2019年營收為17 .6億元,占比為17.62%,今年上半年營收為6.25億元,占比為15.02%。
不僅如此,白內障手術業務毛利率也較高,近幾年一直維持在40%左右。公開數據顯示,2019年,公司白內障項目毛利率達40.10%,而該數據在2018年為37.69%。
深扒之后發現,愛爾眼科早已是一家市值3000億的商業帝國;其幕后的老板陳邦,以3萬元起家,造就千億身價,躍居湖南首富,堪稱商業傳奇!
炒樓發家,一夜之間化為烏有
1965年,陳邦在湖南長沙的一個軍人家庭出生。
受父親影響,陳邦從小就有一個當兵的夢想。
1982年,17歲的陳邦如愿以償,成了重慶某部隊基建連的一名士兵。
一個夢想實現了,就要再做一個夢。剛入伍,陳邦就積極追求進步,想考入軍校,進一步深造。
兩年之后,陳邦考試達到了軍校的要求,但由于有紅綠色盲的原因,沒有被錄取。
落榜之后,陳邦夢碎軍校,意興闌珊。
1984年,陳邦轉業到長沙的一家國有企業,做倉庫發貨員,但陳邦并不甘心只做一個倉庫管理員,干一份一眼望到頭的工作。
1986年,21歲的陳邦不顧家人反對,辭去了國企的工作,在一家裝修公司做了業務員。
由于陳邦吃苦耐勞,很快就從業務員做成了合伙人。
隨后,陳邦又涉足食品貿易行業,做起了海南椰樹牌椰子汁的代理。
陳邦的代理生意做的有聲有色,當時經常去海南海口開會,他看準了海南潛藏著的巨大商業機會。
1990年,陳邦只身前往海南,成了千千萬萬淘金者中的一員。
炒樓花、炒地皮是當時海南暴富的捷徑。
僅僅2年時間,憑著過人的商業天賦,27歲的陳邦就成了億萬富翁。
1994年,海南房地產泡沫破裂,和馮侖、潘石屹全身而退不一樣,陳邦深陷其中,一夜之間,億萬家財化為烏有。
1995年,而立之年的陳邦心灰意冷,他在上海租了個房子住下來,以圖東山再起。
收購職工醫院起家
房東是一個醫療器械商,正在找出路的陳邦,和誰聊天,都想知道別人在做什么,怎么賺錢。
當時,房東幫上海第六人民醫院引進了一臺治療白內障的設備,并與醫院展開了深度的合作。
陳邦沒想搞醫療,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1996年,在上海沒有找到合適路子,再加上接二連三的打擊,陳邦心力交瘁,得了急性耳聾。于是他回到長沙,住進了長沙市第三人民醫院休養治療。
主治醫生的妻子,是一名眼科醫生,這讓他想起了上海房東的事,于是向主治醫生討教,他發現投資設備與醫院合作,值得投入。
1997年,陳邦湊了3萬元,和設備商談好分期付款,從國外進口了一臺十幾萬的設備,和長沙市第三人民醫院合作,成立了白內障治療中心。
采用“院中院”的模式,陳邦經營了兩三年醫院的眼科,依托公立醫院的優勢資源,在醫療眼科行業,站穩了腳跟。
2000年,國家大力整治“院中院”亂象,陳邦不得不從公立醫院搬出來。失去了公立醫院的資源,陳邦的生意一落千丈。
與此同時,國家開始推動醫療體制改革,允許社會資本進入,醫院開始分為營利性私人醫院和非營利性公立醫院。
但在當時,要成立一家私立醫院,談何容易。即便成立了,缺乏信任,生意也不好做。
但陳邦沒有選擇,他只能硬著頭皮上。
2001年,陳邦收購了長沙鋼廠職工醫院;隨后,他又在沈陽開了第一家眼科醫院。一口氣兩家醫院,愛爾眼科正式誕生。
南北同步作戰,陳邦的資金鏈異常緊張,再加上私立醫院的地位不高,經營非常困難。
為了愛爾眼科,陳邦幾乎動用了承兌匯票、融資租賃、信托計劃等各種融資手段。隨著愛爾眼科專業化程度越來越高,慢慢獲得了市場認可,陳邦熬了過來。
很快,愛爾眼科獲得了世界銀行集團國際金融公司提供的低息貸款。
2003年,站穩腳跟、業績不斷飄紅的愛爾眼科,在長沙、成都、武漢等地開始新一輪“跑馬圈地”,并將觸角伸向上海、深圳等一線城市和湖北、湖南等三線城市。
短短數年間,陳邦在全國11個省市開出19家連鎖眼科醫院,其營收也順勢高漲。
2009年,陳邦帶領愛爾眼科,登上了資本市場,成為創業板首批上市的公司。
右一:陳邦
上市時,愛爾眼科的股價僅有6.23元,市值達到了69億元。陳邦也因此財富暴增,再次躋身億萬富翁行列。
上市之后,愛爾眼科開始了瘋狂擴張,陳邦也展現出了驚人的財技。
陳邦引進了社會資本,在上市公司體外,成立了并購基金。
通過這些并購基金,收購一些市盈率較低的醫院,再利用愛爾眼科的團隊,對其進行培育。
當這些醫院的利潤達到一定的水平之后,陳邦再將這些醫院,賣給上市公司。
通過這種操作,既可以保障上市公司的擴張規模和速度,而且也能保證收購醫院的質量;同時還能利用社會資本,讓并購基金能獲得回報,可謂是一舉多得。
陳邦通過并購基金,手握大量的上市公司體外醫院儲備,愛爾眼科營業額每年保持30%的增長,成為了A股市場的大白馬股。
2020年,愛爾眼科股價攀升到了75元,市值一舉突破了3000億元。
陳邦持股比例達44.38%,個人財富已經達到了1300億元,成為了湖南首富。
上市11年,愛爾眼科由69億市值,暴漲到3000億,增長了17倍,是不折不扣的大牛股。
然而,其快速野蠻擴張的背后,時不時出現的醫療糾紛,也透露出點點隱憂。
這些年愛爾眼科的醫療事故
2019年4月的一份司法鑒定書顯示:玉溪愛爾眼科醫院為蘇永學,提供的醫療服務過程中存在手術記錄不完整,無玻璃切割術的描述等違反診療護理規范的事實,對蘇永學的三級乙等醫療事故,承擔次要責任。
2017年7月的一份司法鑒定意見書認為:株洲三三一愛爾眼科醫院,對孔如松的診療過程中存在過錯,與其目前后果存在一定因果關系。被鑒定人孔如松屬一眼盲目4級,評定為八級殘。
一個2010年醫療糾紛,在2019年出具了一份司法鑒定意見:太原市愛爾眼科醫院對患者胡志峰的診療過程中存在醫療過錯;該醫療過錯與損害后果存在因果關系;醫方應承擔同等責任;胡志峰的操作構成八級傷殘。
這只是部分有據可查的醫療事故,對于一些普通的患者,官司一打就是幾年。患者即便最后打贏官司,也只得到少量的賠償,以及受損的視力。
如果不是因為艾芬是抗疫的知名醫生,并且在網絡上實名曝光,想必也不會得到如此重視。
給艾芬醫生治療的武漢愛爾眼科醫院,在2019年12月31日,與武漢大學簽署了共建協議。
左一:陳邦
簽訂共建協議之后,武漢大學授權武漢愛爾眼科醫院加掛“武漢大學附屬愛爾眼科醫院”、“武漢大學愛爾眼科臨床學院”、“武漢大學愛爾眼科研究院”等三塊院牌。
這就是為什么武漢愛爾眼科醫院,可以成為武漢大學附屬愛爾眼科醫院的原因。
一家私立醫院,掛上了武漢大學的金字招牌,有高校背書,自然能夠獲得更多的信任,吸引更多的客流。
如果患者不清楚體系,還有可能誤以為這就是一家公立醫院,這會不會有掛羊頭賣狗肉之嫌呢?